从司法案件中看人性，想连载，请监督（1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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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转眼，从corporate law （公司法）paralegal转型成litigation（诉讼） paralegal已经有几年的光景了。案子从尘嚣四起，到尘埃落定，有定论的也有好几个了。还在继续的案子，依然前路漫漫，但对于人性的感悟，心态越来越贴近章诒和（参见她的文章《我们和前辈最大的差距在于人性》：http://bbs.wenxuecity.com/bbs/mychina/938266.html）
现在经手的一个案子，诉讼的对家是本地一个大牌机构，大到只要是生活在这里的人，没有人敢说哪一天不会和这个机构打交道；而我的客户现而今是弱势群体，虽然也曾经叱咤风云，权倾一方，但他所经历的树倒猢狲散，被落井下石，只怕可以写出一部《红楼续梦》。即便是尝尽人情冷暖的他，在得知我因为在网上发一些文章，打抱不平，惹出麻烦时, 也会用华人的常态思维问我：你不象中国人，中国人不象你这样多管闲事...... 我告诉他：我岂止是“不该多管闲事”，甚至还可能是自找麻烦，不然谁会卷入你这样一个要得罪大牌机构的官司？

在魁北克，以弱对强的案例中，人性表现得最赤裸裸：如果公司有员工站出来指出公司的明显问题，同事的态度就是最鲜明的人性镜子：从无利害关系的人，突然开始对你冷言冷语； 有正义感的同事会暗中拍拍你的肩，甚至本来有点小矛盾的同事，反而对你格外谦恭有礼，林林总总的公司场现形记，彰显的就是两个字：“人性”。

人性，不但凸显在个人身上，更突显在政府机构身上，原因很简单，机构也是人治、人为。蒙特利尔有位公认的世界顶级IVF专家、满怀圣心热忱的医者（他的座右铭：No patient should be turned away, regardless of how challengin their situation might be. 不管病因如何疑难，任何患者都不应被拒之门外。），被一所大牌机构三顾茅庐从英国请来，把reproductive center（生育中心）从零打造成世界第一。多年后，这个机构为了迎合新上台政府的新政策（该政府首脑在竞选时一拍脑袋，承诺要把IVF服务公共医疗化（Bill 26），也因为这个中心缔造者的成功招来太多眼红者，更让很多本地人心怀不满的是：这位成功人士居然不是法裔、不是英裔，而是一位祖籍南洋的华裔！于是这个冠冕堂皇的机构，用了最“不上道”的手法（群发邮件）把这位中心主任解职，用表面感恩、实际惩罚的方式把中心缔造者赶走，遂了政府把该中心公有化的心愿。讽刺的是，几年之后，魁省政府招架不住IVF公共医疗服务的财政漏洞，再度把法律事实上修改回去（Bill 20）。Bill 26的主要目的就是把蒙特利尔两支医疗体系（MUHC和CHUM）中独占鳌头的McGill Reproductive Centre从媒体公认的私营性质，以“拿来”的粗暴方式公有化，并为法裔医疗体系CHUM从零打造IVF中心开创条件。而这场英裔、法裔体系的角斗中，McGill Reproductive Centre的创始人、中心的医疗主任，一位杰出的华裔专家，就成了当然的羔羊。

出尔反尔、利益挂帅，法律、合同在权势面前，都是儿戏！这就是人性，狐假虎威的权威机构，在政府的拨款利益面前，也是膝下无黄金，翻脸比翻书还快，连医疗记录的隐私性也全不在话下，一百多个有关无关的人随意访问当事人的病历记录，只为算计他是否能挺过与疾病的抗争，老天有眼，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生命奇迹！

说人性，太悲怆，红尘有情义？人性见真章！ -律政悟空，IForYou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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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然公平法则， Natural justice/justice naturelle, 指的是司法程序中当事双方被公平听取申辩的原则，其主要目的，就是拒绝偏见（nature justice for the rule against bias）,拉丁语就是： nemo iudex in causa sua.

先简单介绍一个regie du logement的案例： 2015年某月中下旬，一位华人租客的房子漏水，从照片可见天花板被穿透，地板狼藉一片.租客通知房东后，后者迟迟不修，房客就决定月底搬走，还主动交了下一个月的房租，房东也没有什么异议，双方还大致商定：等房东修好房顶，房客帮他找下家。一个多月后，房东通知这位前房客说房顶修好了，房客去看，房顶破洞依旧，然后就没有下文了。过了半年多，这位前房客收到一封索赔信，索要提前结束lease的欠租。房客依照法律、尊重事实据理回函，房东还是去regie du logement开了一个case， 又过了5个月，才把立案的副本送达给前房客。
Regie du logement的诉讼程序和法院的司法诉讼程序有很多不同：众所周知，一般原告起诉后，被告也有机会提交抗诉书及证据，但Regie du logement的通常做法是：不接受被告的任何抗诉文件，抗诉机会只在庭讯短短的半个多小时之内完成，对于不太懂法、语言又不好的华人来说，自然公平法则的天平，在这里就已经倾斜了。

去年年底，Regie du logement通知开庭，结果原告房东（魁北克当地人）居然没现身，法官下达缺席审判，驳回原告诉求。按照Regie du logement规定，收到判决的任何一方如果不满判决，可以要求Regie du logement撤回判决，必须在10天之内向Regie du logement提交revocation请求。这个房东在提交revocation的请求中说他没收到上庭通知，而且他准时在第10天提交了撤回判决请求。要知道，在Regie du logement文件中，这个房东的地址从来没变，他没收到上庭通知，却收到判决，还“准时在最后一天”提交revocation请求；更有甚者，在revocation的庭上，他把收到判决的时间又提前了3天，这样一来，他所谓的10天之内按时提交revocation的请求也不成立，这样的乌龙骗子逻辑，Regie du logement的法官居然买单，理由就是这个“自然公平原则， Natural justice/justice naturelle”！因为他没出庭，所以他应该被聆听的自然公平原则就必须遵守，但事实是这样吗？

看看Regie du logement以往的判例， 在Charette c. Fazal 案例中，申诉人的理由不但是没有收到出庭通知，而且说她一直病着，无法出庭，在Granger c. Fortier 判例中，申诉人的理由也是没有收到出庭通知，而且同一天，他们还有刑事庭的出庭，但判决结果，都是否决他们的申诉，维持原判。有自然公平原则被考虑吗？没有！
最重要的是，很多revocation的申诉案例中，法官都提到了一个判断原则：pour obtenir la rétractation d'une décision, il ne faut pas avoir été négligent dans l'exercice de ses droits (revocation的胜诉必须以申诉人自证没有义务缺失为衡量标准)， 而本案中，原告房东自己的地址从未变更，没有收到出庭通知，却收到判决结果，申诉文件写一个收到判决日，上庭时又说一个收到日期，这里面没有行为缺失吗？几乎是撒谎的铁证！

另外，在在Charette c. Fazal 案例中，法官也强调了“la rétractation est un moyen procédural exceptionnel, car le principe de l'irrévocabilité des jugements est important”(一个判决自有其不能被轻易撤销的严肃性原则，这个原则很重要，因此撤销判决请求（revocation）是法庭程序的一个例外诉求。而且le seul fait qu'une partie soit absente à l'audience ne lui donnera pas automatiquement droit à une demande en rétractation. 仅仅是没有出庭这个事实，不足以让撤销前判请求的合法性自动成立。但是，本例中，Regie du logement的法官（正确称谓是Commissioner，是行政庭的裁判员）凭着房东几句兜不拢的谎话，就让他得手了。

话说这个案例中的人性：自然公平法则是司法体系的基础，很容易被申诉人用来大做文章，所以法官宁可放水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，反正最终的判决还要等回炉重审的庭讯。在魁省小额法庭，缺席方的revocation申诉甚至不需要开庭就被接收，但接下来的回炉重审究竟谁胜谁负，且行且看！

律政悟空，IForYou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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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rthur Porter, 他的发迹起点是2004年被任命为McGill医疗健康中心（MUHC）的Director General and CEO总裁兼执行官。众所周知的蒙特利尔"超级医院"（Mega-Hospital）工程项目，是他的事业辉煌点，也是葬送他短暂人生的转折点（下图是2010年，Arthur Porter站在“超级医院”的施工工地上，踌躇满志、笑容灿烂）：
(ref.: http://cultmontreal.com/2015/07/is-arthur-porter-really-dead/)
2013年5月27日，已经卸任、人在巴拿马的他，被以在超级医院项目收受2250万贿赂的罪名收监，两年后，这位癌症专科医生，最后竟然是在刑期中，死于癌症。下图为2014年，狱中患病接受治疗的他：



(ref.: http://www.cbc.ca/news/canada/arthur-porter-ex-mcgill-hospital-ceo-accused-in-22-5m-kickback-scheme-dies-in-panama-1.3134535)

有熟悉他的人总结他的“成功”就在于擅于结交权贵，法律规定对政党的捐献金额有上限，他就顶着天儿给政党献金（“Over the years, Porter would make the maximum allowable contribution to the provincial Liberals and the Conservative Party of Canada on several occasions”：http://montrealgazette.com/news/local-news/arthur-porter-and-the-mcgill-university-health-centre-a-timeline）。至于和现任魁省省长共同开公司，也不在话下，再看看他风光时的照片，还真是政治大咖云集(图片取自网上公开信息渠道)：

（ref.: http://laprisemerciertrepanierorigines.blogspot.ca/2014/07/arthur-porter-friend-of-philippe.html）



（ref.: http://nationalpost.com/news/canada/arthur-porter-stephen-harper-panama-738285）

政商勾结，已经进入司法程序的案件，就能给大众一个明白的交代吗？案发后，采访过Arthur Porter的记者Todd说："we'll likely never know the truth, I guess some of it may die with him. He took a lot probably to his grave"真相可能永远不被知道，我猜很多真相会随着他的去世被他带进坟墓。（ref.: http://www.cbc.ca/news/canada/arthur-porter-ex-mcgill-hospital-ceo-accused-in-22-5m-kickback-scheme-dies-in-panama-1.3134535）

名人、大咖，在出了问题后，主流媒体才开始探究问题的根源。据媒体报道，事实上Arthur Porter在被任命为MUHC总裁之前的2000年到2003年期间，他在执掌美国底特律医疗中心（Detroit Medical Center）时，就导致该中心亏损2亿4300万元损失。当然，这样的主流媒体报道，肯定是他出事以后才出笼的（http://montrealgazette.com/news/local-news/arthur-porter-and-the-mcgill-university-health-centre-a-timeline）。

作为事发地的McGill, 在这风云突变中，又是什么态度呢？据记载，2011年，Arthur Porter离退挂职时，McGill 为他举行了豪华盛宴；而他东窗事发后，McGill对他大兴诉讼，向他追讨以前多付给他的薪水（McGill says Porter owes more than $30,000 dollars he was overpaid the institution: http://www.cbc.ca/news/canada/montreal/mcgill-university-sues-former-head-of-muhc-1.1158094）, 这就太有意思了：主管官员贪污是一回事，你一个大牌机构主动给人发钱，也能作为发落难cai的正当理由（这个官司中，McGill无悬念地赢了）？！官僚机构背后的贪婪人性，真长见识。

“眼见他起高楼，眼见他宴宾客，眼见他楼塌了”，冠冕堂皇的机构背后，人性穿帮了。

律政悟空，IForYou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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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良莠不齐是律师》


说到海外华人最不想做的事情，肯定包括打官司。一方面，很多国内的法学专业人士一旦出国，能货真价实拿下律师执照的都是牛人，但作为第一代移民，冠冕堂皇的律师执照并不能让很多法律华人在法庭挥洒自如，说白了还是语言的问题。见到过在大律所任职的华人律师，还要低姿态请西裔秘书修改日常英文书稿，至于法律文书，肯定由西裔合伙人把关。另一方面，从客户的角度而言，华人的精明挑剔是尽人皆知的，而相信西人都是好的，更是多数华人奉行的准则。因此，海外华人律师的生存环境，实在是一言难尽。

那么，西裔律师是什么水平？
去年陪同一个客户走访了本地几家小有名气的律所，目的是寻求诉讼代理，因为有朋友牵线，客户也有声望，所以那些被甄选的律所都承诺第一次会谈不收费。客户的案子很大，所以，会谈之前，给律所提前发了相关文件，数量不小，消化这些文件着实费时，律师又都是按小时计费的。那么，这些被甄选、也希望接手大案的律所怎么对待的呢？两家律所的会谈律师都是夸夸奇谈，各种许诺，但从言语中可以听出， 他们几乎没有预先看文件；甚至有一家律所的律师，直接要求在餐馆见面，一番海吃后，回答：很抱歉，我不接你的案子；另外两家律所的会谈律师让人印象深刻，开门见山、一针见血地发问，其中一家律所的律师甚至已经把文件卷宗都准备好了，花了律所员工成本。

说说最后这两家律所的结果吧：因为客户的徘徊犹疑，其中一家律所的头牌律师，也是在免费会面中准备最充分的那位律师，两个月后被钦点成高院法官，当然也就无缘成为客户的诉讼代理；另一家也很犀利的律所，因为长时间没有拿到客户的签约，一怒之下，寄了一份4位数字的账单。要知道，寄账单的，可是全加拿大优秀律师榜的金牌律师，邮件措辞严厉，威胁要提起诉讼，我帮客户找到相关证据，据理陈情，回函，对方就偃旗息鼓了。道理很简单，对方威胁要提起诉讼，如果证据和法理都说明他不在理，就算上堂，又能如何？

最后再说说客户最后定下的律所，这是一家不大的西人律所，合伙人以犹太裔为主。该律所的诉讼律师为客户撰写的英文版affidavit那是满篇的拼写、语法错误，最后由该律所的犹太裔合伙人出面连夜改写，才算过关；3号截止日期的法庭提交文件，1号下午将近5点才出第一稿，还把原先客户与律师商定的诉讼策略改写了，为了避免上次出的语言洋相，这次改用法文写，但内容从素材、到法理辩论要点，都照抄之前Paralegal准备的草稿，还为了维护律所的面子，把诉讼策略改写了，至于改写后的诉讼策略会有什么后果，且行且看吧！

律政悟空，IForYou