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诗歌】牛与树 于漫江

halifax

【诗歌】牛与树

于漫江

①
一棵青树
一头壮牛
烈日拧挤着
它们身上的汗水
树努力打开自己
为牛遮阳挡雨
牛有时用头
蹭着树闹
有时也用尾巴
撩骚树
也会驱除
肆无忌惮的白蚁
牛与树
静默相守
主人立在窗前微笑着
看着
牛与树

②
春播之时
牛低着头，睁着大眼睛
似乎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垄沟
散发出春天嫩草的芳香
鞭子声压覆主人的吆喝
夹杂着牛
苟延残喘的倔强
但牛的脚步从不滞缓
树此时不能帮到牛
似乎很近
又似乎很远
乌云一片一片涌来
牛皮开肉绽的声音
响彻天际云霄
而树
忙着茂盛，葱郁，葳蕤
他们有着各自的命运

③
收割时节
牛突兀生病了
不知是累的
或是老了
开垦田地的劲道
着实减半了
邻家的幼牛都两岁了
主人脸上的笑容不见了
鞭子象秋风一样
骤然而至
包裹着牛
牛的泪水
如落叶般纷飞

④
牛栓在院落里的那棵树上
秋风肆虐凛冽
牛与树
一个逐渐衰老
一个茁壮生长
牛不可能比树的命长
但树的孤独比牛长

⑤
年复一年
秋风撕裂夏天而过
牛的眼神
在树的颤抖中
混浊，苍茫
像沉默的黑土地
缄默不语

⑥
新年来临
主人心知明年春天
牛干不动重活了
主人看着肩头曾经的疤痕
又看了看瘦弱的牛
一遍遍抚摸着牛的脸和头
牛又一次恻然
浊泪婆娑
主人用手轻轻擦拭
牛的眼泪
牛闭眼的瞬间
夺命的铁锤
狠狠落向它的眉心之间
牛应声倒地
抽搐而亡

⑦
树也随着肃杀的秋风，转过头去
树叶纷纷落下
轻轻地覆盖牛
树流着泪问牛
你还感到寒冷吗
驴的悲剧发生在牛的身上
兔死狗烹
鸟尽弓藏
主人深沉的觉察
盘中的牛肉
象他一样
又老又粗糙
需更多的薪柴
方能炖烂熟
一抬头看到树
陪伴牛的树
也被砍了
院子里异常静寂而荒凉
主人的日子却愈来愈穷
不单单少了牛与树

⑧
竖年秋冬之时
孑然一身的主人死了
院落里芳草萋萋，乌鸦哀鸣
牛死前倒下的地方
半截树桩上长出新芽
院落有了些许生机
主人曾立在窗前的笑容
也被凛冽的秋风吹散
吹得远远的


【诗歌】朝阳屯

  于漫江

①
从梦中的巷口，走向你
我们学着去爱
容放一个疲惫的陌生人
微笑着迎接
每一个
新鲜的早晨
每一个
走入者的心思

②
年长的老树
裸露着筋骨
仰望苍穹
根植大地
所有的枝枝蔓蔓
像婴儿哭啼时
展开手臂，踢开束缚
最初的没落与文明
只是
林间盘旋鸣啭的
欲望
守望冬的庄严

③
愚昧的人如同飞蛾扑火
凄美   悲怆
日子如黑夜中的星辰
忽明忽暗
炫目的生活
游弋于
可能或不可能之间
梦想用力挤过现实的缝隙
流浪的游子
挣扎   隐忍
逼近成功的人
④
凋零的落叶
已经喑哑
凛冽的时光
折断了
今日的渴望
那是记忆中飘零的美
冬天是黄雀的舞台
低飞，再高飞
快乐 肥壮
⑤
农人把玉米含在嘴里
却不如黄雀那般轻巧
粮食的价值
似乎能够
抖落掉
身上一年积攒的尘土
红色屋脊
静静立在晨风中
吐着烟圈
火炕上坐满了邻人
整日谈论着土地
和粮食
⑥
西北风里
鸟鹰逆风起舞
雪一次又一次呼唤着
春
重重的卡车
唯恐惊扰
沉睡的冰床
喜鹊从远山那边
衔来
春的希望
⑦
朝霞慢慢展开
笑靥
村庄依然
安详
牛棚上锁了
犬吠的晨与昼
鸡鸭鹅颤栗着最后的
命运

⑧
朝阳屯
被雪温柔地覆盖着
阒然  恬静
田野渐渐苏醒
小牛缓缓走来
蹄音渐切
迎春花侧耳
听春  


漫江于浮华喧嚣中，构建自己的文明。作品散见美国，新西兰，澳大利亚，德国，加拿大，西班牙，泰国，台湾等海内外报刊。起点与逐浪小说网A级签约作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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