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马上告诉他我是新移民,第一次。他善意地朝我笑了一下。在回家的路上,我感叹这里的中国人的英语真牛,词汇量这么大,都知道loan and bursary。我在国内学了十年的英语,也没见过,没听过这么一个词组。慢慢地,在蒙昧中发现,loan and bursary是魁北克生活中的普及词,在学校如同书本一样,大家都时时挂在嘴边。这是国情,并不是词汇量大小的问题。时时自责,只会更加自卑。
三个月的短训结束了,感觉似乎能辩东南西北,独立活动了。于是决定去CLSC做一次体检,医生的单子开据的是化验血与尿。“血”这个词还会,“尿”心里没谱,晚上提前查好,记在本上,读了数遍,感觉胸有成竹。第二天一早,负责为我抽血的是一位阿拉伯护士。在做准备工作时,她问我一句话,我没有听懂。她用手示意了一下小肚子, 我想可能是问我怀孕了吗。我说大声说“NO”,她也回答“NO”。她又示意小肚子,我不确信她是问我生过孩子,还是做过手术?我又大唿“NO”,她又答道:“NO”。 我惶然不知所措。她转身拿出文件翻开一页, 用手捂住一行让我看,她要求我看的那一行,我完全没有看懂, 因为里面有一个核心词,我根本不认识。我试图挪开她手往下看,以寻找一点上下文的暗示。她极力阻止我这样做,坚定地说道“Just this line, this line.”并且迅速又将下面的几行用手按住,补充说其他内容不相关。我无耐地摇头 “Sorry, I don’t understand.”我想,估计没等到抽我的血,她自己都快要吐血了。最后她双手在小腹上比划,调用全身器官解释,“You know, all women experience that every month.”上帝呀,我终于明白了,原来她是问我是不是在经期,那个要命的词menstruate,原来是这个意思 。最后我兴奋地大唿“NO”。这次,她应该恭喜我答对了,尽管我答的仍然是“NO”。 一个“menstruate”差点把我们二个人整到集体吐血。
我是一个粗心的人,如果有心,会记录很多往事成为蒙昧生活的回忆。当周围的朋友们恭维我“融入”得快时,她们岂知我内心曾经多么悲凉。在登陆的第一个季度,发生了多少可笑的事情。一天去MAXI 换衣服,因为不知道英语 “balance”中还有一层意思是“余额”,而自己死咬住我换衣服和一个“平衡”有什么关系与售货员争得面红耳赤,直至她最后仰天长啸,几近崩溃。一天女儿的幼儿园老师告知某一天是学校的Picture Day, 我积极响应第二天一早呈上一张新买的漂亮图片。老师改正说是“Photo Day”,我当天去商店加急花重金洗出一张自认为孩子的最美照片,次日呈上。老师大叹“very nice.”忽不解问道“But, why do you give me this photo?”。原来“Photo Day”是学校统一组织孩子照相, 不是给学校拿一张相。你看,如果评史上最牛家长,我绝对傲居榜首。英语的伤痕尚未痊愈,法语的利刃扑面袭来。曾经在上第一节法语课时,老师与同学们打招唿说“Bonjour”,全体同学异口同声回应“Bonjour”竟把我吓得打一寒颤, 全班唯一法盲的我,哪知这是你好的意思啊!周末出去逛街,门死活里推外拉就是不动,查看四周未有什么特别机关,窘迫中好心中国人上来抚慰道:“今天不开门,这不玻璃上贴着告示Fermer.”(意即关门。打那以后,其他的法语词汇均在学校扫盲学得,这个Fermer 是百分百的自学成才。不管穿上马甲,脱下马甲如何动词变位我都认识它。所以本人坚决拥护挫折教育,有实效,刻骨铭心。